一生懸命,用愛推動特照牙醫學黃明裕:唐氏症兒子是我的初心

無論烈日當空、刮風下雨、騎樓窄巷、山坡險地…只要病患有需求,黃明裕都會拖著沈重的器材前往服務。
(影片/黃明裕提供)

周六中午,酷熱的豔陽直曬,馬路上的柏油彷彿要溶化,牙醫師黃明裕帶著護理人員,頂著烈日,拖著三大箱沈重的醫療器材,走進新北市新莊區一處老公寓,為一位臥床多年的阿嬤治療牙齒。涔涔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襟,家屬直說不意思,黃明裕笑著說沒關係:「老人家有需要,我們不能放著不管。」

忙完治療,黃明裕收拾好器材繼續趕路,這一天,他巡迴新莊、泰山、五股、八里,到不同的失能患者家看診,家屬不停致謝,他總是說沒什麼,並不忘叮嚀如何為失能家人清潔牙齒。身為台灣少見的「到宅牙醫」,推動特殊需求者口腔照護二十多年,這樣的場景已是日常,更是他一生的職志,從不以為苦。

黃明裕笑著說,再怎麼偏僻難找的巷子他都找得到,以後不當牙醫還可以去開uber。
(圖/黃明裕提供)

父親的淚拉回差點走偏的少年

五十九歲的黃明裕,從小就是個豪邁不羈的孩子,被視為鄰里間的孩子王,父親是台鐵員工,媽媽是上班族,每逢寒暑假送他到福隆的阿公家,黃明裕還會跟著阿嬤在福隆車站賣便當,熱情爽朗的個性總能招來好生意。

這份豪爽的性格,後來卻讓黃明裕差點走偏。他回憶說,少年時期叛逆又愛玩,高中只考上建中夜間部,白天沒事就到處「做怪」加「鬼混」,1970-1980年代龍蛇雜處的西門町冰果室、撞球間,都常有他的身影,「還有自以為是的義氣,有空就去幫同學打打架。」他邊說邊大笑,不忘自嘲:「年輕時真的很無聊!」

荒唐的青春走過,黃明裕參加大學聯考落榜,親戚家小孩考上的卻是醫學院。

放榜當下,父母沒說什麼,第二天一早,爸爸卻拎著行李帶著他和弟弟,先搭飛機到高雄,再包計程車直奔屏東四重溪。黃明裕知道自己闖禍了,爸爸不想讓他面對親朋好友的不停詢問,只能帶他從台灣最北端一路「逃」到最南端,躲開一切的關切壓力。

「在四重溪三天,爸爸帶我爬山、看風景,沒有一句責難,只是不停安慰我,鼓勵我重新來過。」那三天,改變了黃明裕的一生,即使事隔四十年,憶起兩年前過世的父親,年近六旬的他依然哽咽到無法言語。

黃爸爸(右)的愛很安靜,用鼓勵代替責罵,改變了黃明裕(左)的一生。
(圖/黃明裕提供)

進醫學院路見不平俠義熱情

從四重溪回台北的隔日,黃明裕跟著爸爸到補習班報名重考,從此脫胎換骨,痛改前非,苦讀一年後,考進台北醫學院(台北醫學大學前身)牙醫系。

大學期間,黃明裕依然不失愛玩熱情的性格,交了很多好朋友,也交了女朋友(後來成為他的妻子),骨子裡行俠仗義的性格慢慢甦醒,很喜歡幫助別人,看到不合理的事會挺身而出。

例如有一回排隊買電影票時有黃牛插隊,黃明裕完全不管對方可能有黑道撐腰,立馬一個箭步衝上去開罵趕人,嚇得女朋友在旁哭了出來。「沒辦法,我就是不能忍受不公不義,路見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他說。

醫學院畢業後,黃明裕和多數牙醫系畢業生一樣,退伍不久便走上開業的路,在台北天母開設牙醫診所,還曾出國進修植牙。「坦白說,精進技術是為了以後可以多賺一點,」黃明裕說,那時他就是「普通牙醫」,目標是開業、賺錢,再簡單不過。

正當一切順利發展,人生起飛之際,老天爺卻送來一份特別的禮物。

個性仗義、骨子裡滿是熱情,原本只想當個「普通牙醫」的黃明裕,因為兒子的誕生又迎來一次人生的大轉彎。
(圖/林建榮攝)

兒子誕生 上天送來的特殊禮物

1994年,黃明裕的兒子黃于軒誕生,滿月後接受預防接種時,醫生認為「BABY怪怪的」,進一步檢查發現,活潑可愛的于軒竟是唐氏症寶寶。

醫師的宣告如晴天霹靂,黃明裕夫妻傷心欲絕,不能接受,常自問:「為什麼偏偏是我們?」尤其是每當同學同儕談論自己小孩升學或其他才藝時,更會觸動夫妻倆的遺憾,「我們會覺得格格不入,只能默默走開…」黃明裕說。

然而,生命自會找到出口,樂觀堅強的父母看見兒子最珍貴的一面。黃明裕慢慢發現,于軒遠比一般孩子天真,個性格外的溫柔貼心,「更重要的是,兒子帶領我,進入一個從來沒想過的世界」。

黃于軒(中)個性貼心溫柔,又愛撒嬌,是全家的寶貝。
(圖/黃明裕提供)

黃明裕夫婦積極尋求早療和特教資源,他說,當時台灣有家長和教練推動唐寶寶游泳訓練,于軒加入後學得非常開心,愈游愈好,十二歲時甚至和其他隊員遠征愛爾蘭參加「唐氏症國際游泳錦標賽」。

身為父母,黃明裕和妻子彷彿走出幽谷看到了光,逐漸領悟出于軒的人生有著無限可能。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為特殊需求者兒童看牙

那幾年,于軒就讀小學的資源班,班上有智障、腦麻、自閉症等類似狀況的孩子,家長常分享特教資源,彼此關心,也讓黃明裕發現,「原來這些孩子都無法順利看牙醫,那就我來吧!」

一個個特殊的孩子走進了黃明裕的診間。一般正常兒童原本就害怕看牙,這群孩子更因為認知與溝通問題,無法配合,常常會在診療椅上哭喊到聲嘶力竭,還有些孩子死不肯張開嘴巴或一開口便吐,一般牙醫不肯收治,以致於他們的牙齒問題愈拖愈嚴重。

但黃明裕不放棄,他用土法煉鋼的方式學著幫孩子看牙,先連哄帶騙讓孩子坐上診療椅,再靠著家長和護理人員幫忙,每次給他們看牙總要花上比一般小孩多兩三倍的時間和精力。

「我知道這很累,但我不是用牙醫的身分,而是用做爸爸的心情去面對。」黃明裕說,同為特殊兒童的家長,他深知對待這些孩子需要更多的愛心和耐心,更要去理解他們。

他舉例說,牙醫師任何一個小小動作或治療中產生的燈光、聲響刺激,在自閉症兒童眼中都可能是洪水猛獸,會令他們無法承擔。因此絕不能用強制壓迫的方式壓制,而是要先了解孩子的心裡感受,溫柔的安撫,取得孩子信任,建立安全感,放鬆孩子的壓力。

同樣身為特殊需求兒童的家長,黃明裕非常了解孩子們的狀況,先耐心安撫取得信賴後才開始治療。
(圖/黃明裕提供)

「每個人都有權利享有好的醫療品質,特殊需求者兒童也不例外。」這是黃明裕的堅持。

黃明裕的牙醫生涯從此轉向,他愈來愈關心特殊需求者兒童的口腔健康,還前往特教機構,幫特殊需求者兒童治療和清潔牙齒,同時訓練特殊需求者口腔衛教指導員,一起改善孩子的口腔問題。

不再孤軍奮戰 前進日本從頭學起

黃明裕的努力,幾年下來逐漸獲得牙醫同業的支持,2006年兩位牙醫學長林鴻津和蔡鵬飛醫師在台北縣(新北市前身)牙醫師公會推動身障口腔醫療,經過在日本行醫的學長黃世英醫師引介,把日本特照牙醫經驗引進台灣。

當時日本發展身心障礙牙醫已二十多年,東京齒科大學的專家學者多次來台授課,分享臨床經驗和技術。黃明裕非常興奮,不錯過任何一次上課機會,「我一個人土法煉鋼了那麼久,看到日本專家,真的是大旱逢甘霖…」2008年他更遠赴東京見習,親眼見識日本一流的設備和技術,而日本早已建立起身障醫療的專業制度,更讓他欽羨不已。

黃明裕決定赴日本從頭學起,希望成為一個100%專業的身心障礙者牙醫。即使當時他已四十七歲,而且一句日文也不會,但同為牙醫的妻子鼓勵黃明裕:「勇敢踏出這一步,才能帶來更多改變。」

太太陳南瑤(中)的支持與鼓勵讓黃明裕勇敢追夢,去日本攻讀齒科麻醉學,才能為身心障礙者提供更好的治療與服務。
(圖/黃明裕提供)

在東京大學齒科大學校長金子讓的協助下,2009年至2012年,黃明裕赴日攻讀齒科麻醉學博士學位。齒科麻醉是讓身心障礙者透過全身麻醉或鎮靜麻醉的方式進行牙科治療,是克服患者恐懼、緊張及疼痛有效率的做法,黃明裕希望學會這項專業,讓更多身心障礙者牙科治療時不再受苦。

但因為不會日文,黃明裕學得很辛苦,他一面跟著指導教授比手畫腳夾雜英文上課,一面找家教苦學日文,「壓力很大,常常下了課還留在學校到深夜,就怕不認真有愧教授。」他苦笑。

最難忘一個寒冷冬夜,正是台灣除夕!黃明裕卻獨自在學校上課,等他收拾好離開學校已是深夜,他撐著傘在路邊等公車,舉目四望空無一人,只有無聲的雨,不斷落下…天氣愈來愈冷,最後,雨在路燈下漸漸變成一條一條的雪線。

「那時候真的很辛苦!很淒涼!」黃明裕憶起當年不禁搖頭,但話鋒一轉,他又大笑:「一想到自己的願望與責任,還是撐過去了啦!」

攻讀博士時,黃明裕每個月都會休診一週飛到日本,終於在2012年從東京齒科大學的金子讓校長(右)手中接過齒科麻醉學博士的畢業證書。
(圖/黃明裕提供)

展開在宅醫療 走到特殊需求者面前

在日本期間,黃明裕更不放過任何學習機會,舉凡齒科麻醉醫學會年會、身心障礙者齒科學會舉辦的研習活動,他一定參加,一心一意要帶著最新最好的專業技術回台灣。

苦學四年,黃明裕拿到博士學位返台,更把服務的領域,從特殊兒童擴展到不同面向的身心障礙者。2013年他接掌台北市牙醫師公會理事長,想推動更多的特殊需求者的口腔照護,尤其是許多無法出門就醫的老人、重症患者或身心障礙者。

這些人長期臥床,雖然多數插管、沒有餵食,但口腔仍會積垢或結合唾液中的礦物質造成牙結石,還有牙菌斑和牙齦發炎,甚至因為急性牙周病變引發感染,隨著血液和淋巴流動,造成身體其他部位的感染。

於是黃明裕著手推動外展醫療,讓牙科診療從傳統的醫療設施(醫院或診所)延伸到外展的身障、老人機構和到宅牙科服務。簡單說,就是讓牙醫走出診間,親自到特殊需求者面前為他們治療。

「他們沒辦法來,那就我去啊!」黃明裕從此成為台灣極罕見的在宅醫療牙醫,他認為,台灣的醫療資源豐富,卻有成千上萬的失能者無法享有口腔照護,這不符合醫療平權,「我就是路見不平,一定要挺身而出。」

「沒人要做,那就我來!」黃明裕同理特殊族群與家屬的感受,路見不平的性格更讓他無法對醫療的不平權坐視不理。
(圖/林建榮攝)

但是,到宅牙醫的工作非常辛苦,所有的交通、器材和設備,黃明裕全得自行打理,七年來,他自行開車跑遍雙北,走進許多患者家中,有的患者遠在偏遠鄉間,光是來回車程就要三四小時;有的患者住處沒有電梯,黃明裕更要牙醫兼苦力,自行扛著沈重的器械一步步爬上樓。

在患者家中,因為沒有可以調整高度的專業診療椅,身材高大的黃明裕還要調整姿勢配合患者,時而彎腰時而屈膝,半蹲半跪更是家常便飯,每看完一個患者總是滿頭大汗,但他一定全程笑瞇瞇,溫柔細心哄著患者,不曾皺一下眉。

兒子于軒也成為小幫手,陪著爸爸出診,一路幫忙看導航、搬器材,還會在診時遞器械,安撫病人,輕聲說著:「不要緊張喔」。

黃于軒(右)是黃明裕的得力助手,吸口水、拍照、整理器械都難不倒他。他還會輕輕握住病人的手,協助安撫情緒。
(圖/黃明裕提供)

病人教我的更多 逆境中不放棄希望

這樣的醫療品質,讓患者和家屬滿心感謝,但黃明裕搖搖頭:「我不是去付出或服務,而是去學習,看到患者和家屬那麼努力和生命奮鬥,我做的有什麼辛苦?!」

例如多年來他定期到宅為一位植物人看診,那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壯年男性,年輕時結婚才幾個月便發生車禍昏迷,留下懷孕的妻子和年邁的父親。十六年來,白髮蒼蒼的父親全天24小時無休的照顧植物人兒子,當初青春正好的妻子一肩挑起全家生計,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已是高中生,一家人辛苦走過幾千個日子,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

還有一位漸凍人患者,發病前原是身強體健的警察,黃明裕為他看診四年,一路見證他不向疾病低頭的毅力;例如他到後期只能用吸管進食,但堅持用較粗的大口徑的粗吸管而非細吸管,只為了訓練口腔肌肉,要跟疾病搏鬥到人生的最後一分鐘。

「他們才是生命鬥士,我做的完全不算什麼。」黃明裕說,從這些病人和家屬身上,他看見了勇氣,更深深體會出「再艱難的逆境,都不要放棄希望」。

他更珍藏著這位漸凍病人與妻子合寫的小卡片:「感恩有您,讓我們有好的醫療照護;辛苦您了,不辭辛苦東奔西跑,體貼身心障礙者的困境…每每想到您,總是不由自主流下幸福的眼淚。」每當疲累沮喪之際,這幾行小字總讓黃明裕重新振作,繼續向前。

見過無私的父親、不離不棄的妻子、不向命運屈服的病人…黃明裕認為自己從病人身上得到的反而更多。
(圖/林建榮攝)

義診足跡遍布 兒子是我的初心

在宅醫療的路上,黃明裕也感慨現行健保給付的規定太嚴。他說,目前健保規定凡執行到宅牙醫醫療服務(含訪視)及特定需求者牙醫醫療服務,每位醫師每週不得執行超過一日,且每一個案只能兩個月執行一次。

他說,健保限制牙醫治療兩個月只能執行一次,但有些老人或失能病人牙齒問題嚴重,哪裡等得了兩個月?而如果未達兩個月期間申請在宅看診,患者便須自費。

「自費的錢,我收不下去。」黃明裕說,一般患者到診所就醫並無兩個月的健保給付限制,特殊需求的患者卻可能因為付不起自費而迫使健康惡化,這是醫療資源的不公不義,所以每當有這種情況,他乾脆義診不收費。

除了在宅醫療,黃明裕的義診之路更愈走愈寬廣,十多年前先是進入陽明教養院為孩子看牙和口腔衛教,近年更積極與社福團體合作,為弱勢者義診。他定期到創世基金會文山分院為植物人看牙、教照護員如何為植物人潔牙,也到陽光基金會為口腔癌患者進行照護,還定期參與基督教救助協會的1919計畫,到各地為弱勢家庭義診。

除了在宅服務,黃明裕這幾年也積極與社福團體合作,為植物人、弱勢家庭、口腔癌患者義診。
(圖/黃明裕提供)

「錢再賺就有,而且賺太多也花不完,但參與公益帶來的心靈富足,是再多錢都買不到的。」黃明裕細數每一次的公益行動,臉上寫滿溫暖滿足的笑容。

他的付出更換來榮耀,2020年榮獲醫療奉獻獎。頒獎那天,黃明裕帶著妻兒一起上台領獎,他大聲的告訴全場:「這是我的兒子于軒,我的初心就是因為他。」兒子的一聲聲恭喜更讓黃明裕流下幸福的眼涙,謝謝老天爺給了他這個最珍貴的禮物。

兒子是黃明裕投入特殊需求者牙科的初心,督促他一步一步前進,終於獲得醫療奉獻獎的肯定。
(圖/黃明裕提供)

促成制度改革 盼特照專業傳承

從唐氏症兒童的家長出發,黃明裕放下悲情,把特殊需求者醫療當成志業,除了為弱勢者看診和衛教,並擔任牙醫師公會全國聯合會口腔照護委員會主任委員,在六年任期中,結合醫界力量推動制度改革。

2018年,衛福部修法,在牙醫師專科原規定的外科、病理科及矯正科等三項專科之外,新增「特殊需求者口腔醫學科」等七項牙醫專科。從此「特殊需求者腔照護」正式成為獨立的領域,從教學、考試到臨床診療都有更多的資源投入,也更受到政府和醫界的重視。

邁出了台灣特照牙醫的第一步,黃明裕期待有更多新血加入,讓醫療平權,讓愛照亮特殊需求者的家庭。
(圖/黃明裕提供)

這樣的成果讓黃明裕很欣慰,但他不因此滿足鬆懈,下一個目標是傳承,期盼更多年輕人投入特照牙醫領域,讓這項專業技術傳承下去,也讓這份愛與關懷不斷擴散。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唯有更多人的關注和投入,才能讓每個人獲得更健康的生活,實踐醫療平權的目標。」

黃明裕深知,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難,但他誓言,永不懈怠。


黃明裕
MING-YU HUANG, D.D.S., PH.D.


黃明裕,陽光牙醫診所院長,第30屆醫療奉獻獎得主,台灣特殊需求者口腔照護、到宅醫療先驅。

少時叛逆不愛唸書,聯考失利後受父親鼓勵重考上台北醫學大學牙醫系。原本只想當個普通牙醫,因唐氏症兒子投入特殊需求者口腔照護領域。為提供更優質的服務給特殊需求患者,赴日本攻讀齒科麻醉學博士。

堅持「醫療平權」,每週仍拖著近40公斤的器材穿梭於小巷與險梯,將醫療服務與關懷送至特殊需求家庭。協助建立台灣身心障礙機構牙科診療制度,並提升相關醫護人員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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